把火点燃 泣涕追思我的老师张明华
发布时间:2019-08-02 网易新闻
张明华的同学、旅美科技协会理事会主席、耶鲁大学遗传学系研究员现兼顾问、南方医科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系主任潘星华博士和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王晓阳博士,痛惜明华英年早逝!他们说:
明华是光荣而值得自豪的。通过自己艰苦的努力和社会的培养,明华不凡的生命华光,获得了宝贵的社会价值: ?桃李天下、培育大批英才: ?精研教学,传留独特见识;养育后代、绵延张氏血脉; ?纵横学海,畅游丰富人生 -虽然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但是他的人生的光辉,在我们心中永远明亮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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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天空,是夏季惯有的晴朗;而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窗外的蓝天上,云儿按照惯有的性子散布着,有的连绵铺开很远、有的在随意地游荡。楼下“北方馒头”的叫卖声渐行渐远,但它在走完一圈后又会照常在我耳边响起——
可我最尊敬的那位老师却永远回不来了。
昨天是2019年7月20日,我如往常一样晚上散步回到家中,随后进门的妈妈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张校助走了。”
那时窗外很静,我心里却是平地起了惊雷。
“怎么突然走了?”
“在西藏支教的过程中,高原反应导致缺氧,在餐厅突然晕过去......”
我想起这个六月,刚刚查到高考分数的那个晚上,我们在一起吃饭,劝他喝酒时他玩笑一般的话语,“我最近血压比较高,心脏功能也不是很好,几个月来一直在吃降压的药。原则上我是不能喝酒的,但为了庆祝你高考胜利,我今晚破个例。”
一时间,我心中涌起无限的酸楚。
张校助是我的初中化学老师,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一个有长者之风的长辈。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他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我记得第一次化学考试,考完已经是晚上10点了吧,第二天早自习时,您就已经将试卷发下来,并且几乎80多张试卷都批了评语。我还记得那张试卷上有一道天平增减砝码的题,我将↑、↓两个符号画在同一个格子里,您给我批字说,“顺序是对的,但这么答题不合规范。要记得细节可以决定很多。”
我记得在氧气这一章节的习题中,我们很多人把“检查气密性”写成了“检察气密性”,于是每天上课喊起立时,我们班就是这样的一组对白,
——“上课”
——“起立”
——“检查气密性”
——“木查(zha)”
化学课起立这事,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变了很多次。记得初三冲刺的时候,我们每天的对白是这样的,
——“上课”
——“起立”
——“不努力,不奋斗,你要青春做什么”
这些当时觉得无趣,初中毕业后想起会暗自想笑的话,如今想起,变得悲凉,回不去的悲凉。或许在冲刺时,这些听起来很幼稚的话,在有意无意间,真的给了我们很多支撑下去的勇气吧。
写到这里,窗外的叫卖声,从“北方馒头”,变成了“老面馒头”,一样的是渐行渐远,消失在摩托和小孩子的声音里。
我对外面的嘈杂有些烦躁,打开歌单随机播放——是《无问西东》。
“教育不是把桶装满,而是把火点燃”,这是您告诉我们的话,也是您一直以来都真正在做的事。
您明明不是班主任,却常常用上半节课甚至一节课的时间,给我们讲述您的人生经历,为我们尚稚嫩的人生观给予引导。您明明可以只是简单地上完自己的化学课程,却常常在课上普及历史文化,我还记得您曾说过,如果连自己民族的文化都不了解,我们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中国人?
我记得刚上初三的一个晚自习,您在一间教室里找了我们一些人。其他的我记不大清了,但有一段话我到今天依然记得清楚,“真正的人才从来都不是单单靠着老师培养出来的,要想未来的路走得更高更远,你们必须学会自主学习,让学习成为一种习惯。”或许那只是您所谈过话的无数个夜晚之一,或许我们只是您所谈过话的无数的学生中很少的一部分,但那天晚上过后,我们中的很多人,心中的火被点燃了。
高中我去了九江读书,您是关心我最多的初中老师。从高一开始,几乎每过一两个月,或者每次模拟考试结束,您都会打电话来询问我的情况,一路上,您见证了我刚刚过来时的吃力与疲惫,见证了我的迷茫,见证了我从物理46分化学48分的崩溃到最后的录取中国人民大学。记得6月8号下午我考完高考在火车站等待去北京的火车时,您又是第一个打电话来询问我的情况。
再后来啊,就到了出分后的那个晚上,那个您玩笑般说话的晚上。您是那天晚上最开心的人,您的三个学生,一个去了同济,一个去了人大,一个是县里的文科状元。当时我们几个同学正在商量着过一段时间去看初中老师,都说罗老师和张校助一定要去看看,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我们连最后和您聚一聚的机会都没有了。想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其实你没有意识到,很多人你已经见了最后一面了。”
那天晚上您对我们说,无论什么时候,只把眼光局限于自己,今后的路会越走越窄;只有把眼光放得高一些远一些,多想想更大的天地,今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句我们高中作文里引用过无数次的话以您亲口说出来的方式出现时,我依然感到一种不一样的震撼。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竟是您对我们最后的嘱托与教诲。
“愿心之自由,共天地俊秀,有情有梦”,当我从回忆里走出,这句《无问西东》的歌词恰好显示在电脑屏幕上。我突然意识到,您给我们的最后一课,或许不是任何的语言,而是您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明知身体抱恙,您依然选择不辞辛苦奔赴西藏支教,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畏吗?这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奉献吗?这是您最后,想给我们点燃的火吗?以这样一种,悲壮而热烈的方式吗?
现在是2019年7月21日,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窗外天空依旧湛蓝,只是云儿轻淡了许多,可以望见远处的台山。停在窗边的鸟鸣和音响中的歌声混杂在耳畔——
昨晚听到您逝去的消息,我的心中只是悲痛,却没有非常直观的体会、
而直到现在,面对着这依然如春的窗外,我才猛地发觉,您不得不永远缺席这美好的世界了、有一个与我息息相关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您的音容笑貌,永远的定格在毕业时拍的那些相片里了。
昨晚我没有哭,而现在这极微妙的感觉,我第一次尝试到真正的死别,心中某块一直不曾被触动的地方猛地惊醒,泪水终究是无声地流下来了。
您在西藏离开人间,去往天堂的路上,大概会铺满洁白的哈达,盛开满热烈的格桑花吧?
您是否知道在您离开我们的这一天,我们多少同学为您祈祷?您是否知道在您离开我们的这一天,我们多少同学在怀念您的点点滴滴?您是否知道在您离开我们的这一天,我们多少同学翻出了毕业时您含着棒棒糖笑得开心的照片?
然而我们除了怀念,什么也无法改变,无法改变您离开的事实。
然而您对我们的影响,您对我们的关心,您对我们的奉献,却一定是时间没有办法磨灭的吧。
我们都已经长大,但我们依然愿意相信那个美好的童话,每个离开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注视着,一如以前一样。 ? (冯正经 通讯员 潘浔)